编者按

加拿大央行最近连续发表了多篇有关CBDC的论文，这是第五篇。本报告认为，发行CBDC对商业银行的资金流动性和盈利能力会产生潜在的短期影响。只要采用合理的设计方案，系统重要性银行能很好地抵抗这种短期负面影响。

以下为已发布的四篇报告：

译文 | 加拿大央行（一）：CBDC中的隐私技术

译文 | 加拿大央行（二）：设计一种普遍可获得的CBDC

译文 | 加拿大央行（三）：CBDC的安全性

译文 | 加拿大央行（四）：CBDC的采用和使用：来自现场和实验室的一些见解

摘要

理论上，以加元计价的零售CBDC可能会和银行存款产生竞争。我们利用2018年和2019年的监管数据，分析存款竞争加剧对加拿大六大银行收入和流动性的潜在影响。

主题： 数字货币和金融科技; 金融机构;金融稳定

简介

消费者可以以现金形式或商业银行存款形式持有资金。现金和银行存款都可以作为一种支付方式和价值储存手段。基于这种意义，对于消费者来说，现金与银行存款存在“竞争”。

我们预计央行数字货币(CBDC)将与银行存款形成竞争。即使CBDC的设计目的不是为了制造竞争（例如限制交易规模或不赚取利息），但这种情况可能会真实存在。这种竞争将加剧，因为CBDC是一种可以像现金一样用作价值储存手段和交易支付手段的新型安全资产。

对银行来说，银行存款是一种相对廉价和稳定的资金来源。对存款的竞争加剧，可能会促使银行考虑其它资金来源。净收入和流动性(净现金流入)可能会减少，而为了反映新常态，商业模式可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这些变化可能会通过缩短资金到期日和降低银行内部产生资本的能力而影响金融稳定。

为了研究这种可能性，我们利用2018年和2019年（COVID-19之前)的监管数据进行了敏感性分析，以评估引入CBDC会如何因竞争加剧而影响净收入和流动性。我们发现，加拿大最大的6家银行【1】可能会吸收对净收入和流动性的潜在冲击，但盈利能力会出现暂时的下降。

为了进行分析，我们考虑了采用CBDC的三种假设场景，并假设CBDC被设计为具有与现金类似的特性。使用这些采用场景，我们分析为何：

增加资金成本将影响盈利能力，以及

资金稳定性降低(短期资金)将影响资金流动性。

为了分离对收入和流动性的具体影响，我们做以下假设：

银行维持他们的贷款或费用收入。

银行维持他们的商业模式。

银行可以用其他资金来源取代存款资金。

资金成本对存款需求并不敏感。

CBDC将与零售银行存款展开竞争

作为一种应急措施，加拿大银行正在创造发行类似现金的零售CBDC(加拿大银行2020)的能力。CBDC将以加元计价，不赚取利息，面向零售客户(个人和小企业)。

CBDC的采用将取决于设计，银行部门如何应对CBDC的竞争，消费者如何反应，以及随着新技术的引入金融系统如何演变。在目前的设计假设下，存款中对引入CBDC最敏感的似乎是以加元计价的零售存款（如支票存款）。

以加元计价的支票存款约占银行总资产的5%（图1）。为了考虑潜在的溢出效应，我们还考量了一些备选方案，其中包括可能对CBDC敏感的非支票零售存款(储蓄)，假设银行客户将其用作价值存储手段。支票存款和储蓄账户存款规模略高于银行总资产的10%。

图1：对CBDC敏感的零售存款占银行资产的5%- 10%

采用比率决定面临风险的存款量

为了探索CBDC对银行资金的可能影响，我们考虑了使用三个层面的场景，包括当前对纸币的需求,个人银行存款的余额和可比的支付方法(表1),探索对银行的潜在影响,但这不意味着对采用的预测。

表1：基于现金和存款余额的采用场景(截至2019年4月)

*包括零售、小额业务及批发存款

资料来源：存款负债监管备案文件(K4)

以下是我们考虑的采用场景【2】：

场景A假设容易受CBDC竞争的存款数量与未偿付现金数量大致相同：900亿加元【3】。例如，如果未偿付现金仍以目前的水平流通，并且额外发行了900亿加元CBDC，就可能发生银行存款减少的情况。鉴于现金仅占银行资产的2%左右，加元存款的5%，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对银行资金产生重大影响。

场景B假设所有以加元计价的零售支票存款都将面临CBDC的竞争。这相当于2800亿加元。尽管这些存款是银行资金的传统来源，但在资产中所占比例相对较小(5%)，加元存款资金占16%。因此，对于D-SIBs而言，CBDC相对于支票存款的竞争似乎是可控的。如果CBDC具有支票帐户的所有特性、方便性和可信任性，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场景C推测，所有以加元零售支票和储蓄存款都容易受到CBDC的冲击(5850亿加元)。这种情况可能发生在消费者对加拿大银行系统失去信心，选择放弃储蓄利息转而寻求由央行背书的CBDC的安全性。

借记卡、支票和现金是CBDC最类似的支付方式。2018年，消费者通过这三种方式在实体店和网上支付的金额分别达到2430亿加元、650亿加元和930亿加元(详见附录，TSI 2019) 【4】。另一大类付款(“其他”)包括预先授权的票据付款、电汇和其他银行转账。这些“其他”支付方式的总价值为2640亿加元，如果CBDC设计包含这些支付方式，其中一部分将可以被取代。借记卡、支票和“其他”支付方式的总价值为5710亿澳元。

盈利能力和资金流动性可能会收到负面影响

为了减少存款外流，银行可以提高支付给那些需求价格弹性高的储户的利息。银行还需要用其他成本更高、波动性更大的资金来源来弥补损失的存款。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这些行为可能导致银行盈利能力下降(另见Chiu et al. 2019)。

盈利能力

为了评估净收入对CBDC的敏感性，我们分析了当每个场景的有效利率分别增长25个基点(bps)、50个基点和184个基点时对存款的影响。增幅最大的是截至2018年第四季度的有效批发定期存款利率【5】。表2报告了国内系统重要性银行对净息差、税前净利润和股本回报率(ROE)的影响。我们假设银行客户在一个季度内采用CBDC，银行没有机会将增加的资金成本转嫁给借款人。

表2：加拿大最大的六家银行对利息收入的平均影响

注：对净资产收益率的影响以年度计量;其他影响按季度计算。

资料来源：2018年第4季度加拿大银行资产负债表(M4)和损益表(P3)的监管文件。

在场景A中，税前净收入将减少0.6%到3.0%。9个案例中有3个案例的净收入下降仅超过5%，主要是在采用率高且利率显著提高的情况下(场景B，+184个基点; 场景C，+50 bps或更高)。这些结果表明，存款成本的增加对净收入的影响大于CBDC采用程度对净收入的影响。即使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国内系统重要性银行的净收入会大幅下降，其他条件都相同时，国内系统重要性银行仍将保持高利润，平均ROE下降不到一个百分点。在过去两年(2018-19年)，国内系统重要性银行的平均ROE约为15%。

虽然我们关注的是利息收入，但手续费也可能受到影响，因为客户持有的银行账户可能会减少从而减少相关收益。支票账户也是一种重要的银行产品，它能帮助银行获得客户，并导致其他产品的交叉销售。如果客户取消银行支票账户，这对收益的影响可能比利息成本上升和费用收入减少更广泛。但是，其他产品的交叉补贴可以维持对交易帐户的需求，减少向CBDC的流出。更高的利率也会减少存款的流出，但会对净收入产生负面影响，正如我们已经展示的那样。

存款活动减少的一线希望是，降低与维护营业网点相关的成本。这些成本在短期内可能是固定的，但储户的减少可能会导致银行的分支机构减少，从而在长期内降低成本。【6】

资金流动性

银行的流动性状况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其资金来源的稳定性。稳定的资金通常是长期，价格波动小，以及不太可能取出的。稳定的资金可确保现金流入继续超过现金流出，使银行能够在较长一段时间内满足其资金需求，即使在财务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近年来，零售存款一直是一个稳定的资金来源。如果银行需要用不太稳定、短期的资金来源取代零售存款，那么在压力时期现金流入超过现金流出的预计月数可能会减少。对于我们的这部分分析，我们使用净累积现金流(NCCF)监管备案文件来评估一个CBDC对正现金流预期月数的流动性影响【7】。我们使用三种采用场景来粗略估计可以被不太稳定资金来源替代的存款数量。然后，我们假设这些存款将被三种逐渐减少的稳定存款产品所取代：无保险存款和两种批发活期存款(表3)。存款的稳定性通过径流率来衡量，径流率是在压力事件期间存款可提取的速度【8】。径流率的增加会减少未来银行现金流入超过流出的月份。这种衡量的意思是，净正现金流月数越大，银行应对意外流动性冲击的时间就越多。

表3：银行在大多数情况下能够承受CBDC的流动性冲击

资料来源：2019年4月加拿大各银行监管备案文件(净累积现金流)

在CBDC采用率较低的情况下(如场景A)，对银行流动性的影响要么为零，要么极小。如果采用场景B，当径流率1时影响几乎很小或没有，而径流率为3时的预计正现金流月数仅会有两个月的减少。只有在场景C与资金稳定性下降相结合的情况下，预期现金流才会大幅下降。这些结果表明，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大多数情况下，由于CBDC的引入国内系统重要性银行都能承受由于CBDC的引入造成的短期资金流动性冲击。

总结

基于敏感性分析和CBDC的假设设计，我们发现，国内系统重要性银行能够很好地吸收引入CBDC对盈利能力和流动性可能产生的暂时性潜在负面影响。银行拥有较高的股本收益率（ROE）和流动性水平，因此在合理的采用方案下可以吸收冲击。我们只在极端情况下观察到对净收入的巨大影响，即所有支票存款受到影响，利息支出急剧增长。考虑到存款资金的当前成本和CBDC设计不承担利息，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利率的小幅上升加上类似现金的需求不会对金融体系的稳定或银行ROE的竞争力构成威胁。当我们考察流动性时，结果也类似：银行将保持健康的流动性水平，只有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流动性才会成为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

附录

*返现交易的价值已转为现金。

**复合年增长率来源：《主要支付重点》，《加拿大支付2019年预测报告》，国际科技战略(TSI)

注释

【1】加拿大最大的六家银行是加拿大皇家银行(RBC)、多伦多道明银行(TD)、蒙特利尔银行(BMO)、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CIBC)、加拿大丰业银行(Scotiabank)和加拿大国家银行。这些银行是受联邦监管的存款机构，由金融机构监督办公室指定为国内系统重要性银行(D-SIBs)。在本文中，我们使用“D-SIBs”和“银行”这两个术语来统称这些机构。

【2】这并不是所有可能情况的详尽列表。可考虑其他情况;然而，这些结果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引入CBDC对银行盈利能力和流动性的影响。

【3】加拿大央行截至2018年12月31日负债 (formerly K1)

【4】所披露值是付款存量，而不是付款帐户的流量或周转率，因此应视为粗略估计。

【5】批发定期存款的有效利率大约是支票存款和储蓄存款有效利率的6倍，因此这是一种极端情况。

【6】一些国内系统重要性银行已经开始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其分支网点机构，部分原因是为了反映技术和商业模式的变化。CBDC可以加速这一趋势。

【7】NCCF监管申报的背景资料可在金融机构监督办公室的网站上找到。

【8】径流率来自NCCF的监管回报，由金融机构监督办公室监督。

参考文献

1.Arifovic, J., J. Duffy and J. H. Jiang. 2017. “Adoption of a New Payment Method： Theory and Experimental Evidence.” Bank of Canada Staff Working Paper No. 2017-28.

2.Bank of Canada. 2020.“Contingency Planning for a Central Bank Digital Currency.” Bank of CanadaBackground Paper (February 25).

3.Chiu, J., M. Davoodalhosseini,J. H. Jiang and Y. Zhu. 2019. “Bank Market Power and Central Bank DigitalCurrency： Theory and Quantitative Assessment.” Bank of Canada Staff WorkingPaper No. 2019-20.

3.Payments Canada. 2019. CanadianPayment Methods and Trends：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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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 叶子逸（中钞区块链技术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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